close

第捌章 生存的意義

 

  那是個殷紅似火的印記。

  形如烈焰,又如血跡,可半邊卻隱約看的出半個朱雀的形體。

  在那印記倒映在藍色眼瞳的剎那,似乎有什麼龐大的記憶一股腦兒地衝入冥斗的大腦,讓他腦中嗡嗡作響,有些暈眩。

  凝視著那半個朱雀的印記,殷紅眸子部分似乎飽含著一股慍怒,可他卻不懂自己為何會有那種感覺。

  他晃了晃自己隱隱作痛的腦袋,不穩的步伐使他踩到一旁落地的枝葉,發出了細微的聲響。

 「誒……!」

  輕柔的嗓音夾帶著錯愕的驚呼從前方傳來,令冥斗忽地回過神來站穩身子,可就在下一秒,他立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  他全身僵硬的望著前方,只見一雙朱色的澄淨眸子同樣也愣愣地回望著自己。

  眼前的人正是他一直在找的炎罪。

  此刻,她正背對著他,一頭朱紅的髮絲披散著,一齊攏過細白的頸項,腰部以下的部位浸泡在水中,赤裸的身軀只露出幾乎快被殷紅印記覆滿的背部。

  幾顆晶瑩的水珠沿著髮絲、臉頰,乃至於身體的曲線緩緩滑落,原先還略顯慘白的膚色,在確認來者為誰後很快地染上了一片片嫣紅。

  ──這大概是到目前為止,人生中最為尷尬的時候了。

  冥斗呆愣地站在原地,混亂的思緒只能勉強做出這個結論。

 「玄、玄玄玄公子……?」

  炎罪雙臂交抱住肩頭,話語因顫抖而顯得破碎,眼下這難堪的狀況更是令她忍不住眼眶泛淚。

 「啊……啊啊…呀啊啊──!」

 「唔啊──!」

  幾乎是在她尖叫的同時,宛如紅蓮的烈焰似是有生命力般,倏地從冥斗手中的提燈爆散而出,而提燈本身則因一時承受不住此威力而爆裂開來,嚇得冥斗趕緊將提燈的殘骸丟向遠處。

 「玄公子你沒……唔──!」

  聽到爆炸聲響的炎罪擔憂地想回過身查看情況,可就在意識到自己的窘境後,卻又羞怯地將全身泡回水中。她尷尬的泡在水中不知所措,只能向著準備抬起頭的冥斗大喊:

 「請、請別把頭抬起來──!」

  就在炎罪的喊叫聲再度響起時,地面上尚未熄滅的一縷火焰又再次竄向冥斗。眼角餘光捕捉到火光的同時,冥斗趕緊身體後仰躲過火焰的追擊,而後背對炎罪說道:

 「我不會回頭,妳冷靜點!」

  依照他的推估,那火焰之所以失控十有八九是與炎罪有關,所以當務之急便是儘快安撫她的情緒。

 「我什麼都沒有看到,總之妳快去換上衣服!」

  語落,就連冥斗自己都很想搥自己一拳。要是自己什麼都沒看到,哪還知道對方現在的「狀況」?這擺明就是睜眼說瞎話!

  就在冥斗內心正上演著無比糾結的戲碼時,炎罪已經快速移動到岸邊將身子擦乾,然後一邊留意冥斗一邊迅速換上衣物。

  老實說,不管是哪一方,他們都覺得無比尷尬,以至於炎罪都換好衣物了,雙方仍舊沉默不語。

  這股寂靜又延續了幾分鐘,冥斗才像是鼓足了勇氣般開口:

  「妳……好了嗎?」

  雖然是明知故問,但他實在想不到其他更好的開場白。

 「可、可以了。」

 「喔。」

  雙方答應完後,又是一陣沉默。

 「那個……這麼晚了,玄公子怎麼還沒睡呢?」

 「……我有些事很在意,本來想找妳,卻發現妳不見了,所以跑出來找妳……」

 「是、是嗎……」

 「剛剛很抱歉,我不知道原來妳在……」

  洗澡。

  最後這兩個字冥斗實在怎樣也說不出口,因為那只會讓彼此再次回想起方才的情景。

  而且就在剛剛,他還順帶想起了一件非常不妙的事──古代的女性,是非常重視貞潔的。

  若是自己的身子被男人看到,要麼嫁於對方,要麼死。

  一想到這兒,冥斗就覺得這整件事非常不妙。

  然而,像是察覺到冥斗的心思般,炎罪反倒為他的沉默接上了後續:

 「請儘管放心,不會讓你負責的。」

  她的語氣顯得異常平靜,令冥斗忍不住回頭望向她。

  現在的她並沒有披著斗篷,濕漉漉的鬢髮也被勾至耳後,以至於平時被隱藏住的面容現已完整地暴露出來。

  這時,冥斗才發現在她的左臉頰上,有著一道深色的傷疤。

 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完整的容貌。

 「我早已有終身不嫁的打算,畢竟像我這種人……怎麼有資格呢?」

 「……」

 「啊…不過請玄公子你放心,為了我娘,我不會做『傻事』的。」

  瘦弱卻精緻的五官勉強地扯出了一抹微笑。

  其實,對於「傻事」的更深意義他們都各自心裡有數,只是不願說破。

 「……妳生存的意義只是為了其他人嗎?」

 「咦?……」

  牽強的笑容瞬間一僵。

 「如果沒有王容君,妳就打算去死嗎?」

 「……」

  面對冥斗的質問,炎罪垂下頭,選擇了默認。

 「……沒有人會希望我活著的。」

  她深吸了一口氣,語氣平淡地繼續緩緩說道:

 「我沒有其他活下去的理由。」

  澄澈的朱色眼眸此刻已蒙上一層陰影,她的神情如同話語般淡然且不具任何希望。

 「妳……」

  看著如此的她,冥斗還正想些說什麼,卻在欲組織言語時,先一步地被對方打斷。

 「而且,玄公子你是否有想過?你來到這裡的緣由就是要解決天下的災禍,而身為禍根的我若是死了,你說不定就能回去了,不是嗎?」

 「……」

  霎那間,冥斗陷入了短暫的沉默。

  不可否認,炎罪的那番話也不無道理,讓冥斗的確有一瞬間認同,但是轉念一想,敢情這便是要以一條人命換取自己回去原來世界的機會?

  ──而這條命,又是何其「無辜」?

  不是她造的孽,憑什麼要由她來扛?

  我可不是那群貪生怕死的人!

  一想到這兒,冥斗不禁有些惱怒。

 「……妳是認真的嗎?」

 「……」

  聽到那低啞的聲音,炎罪的身體不由得一震。正當她懷著忐忑的心情想望向冥斗時,一股力量卻先行朝她的頸部襲來,眼前的視野頓時整個大翻轉。

  只見,冥斗那飽含慍怒的藍眸直直注視著她,猶如洶湧的浪潮般,隨時都能將他人給吞噬。

 「再問妳一次。妳,是認真的嗎?」

  低啞的質詢再次從上方傳來,可炎罪依舊沒有回答。

  冥斗單手掐住她的頸,但力量倒也拿捏的十分有分寸,所以不至於使對方有過多的痛苦。不過,在實際碰觸到她以後,冥斗卻也不由得為之訝異,那頸子之纖細,彷彿只要再多施加些力,便可輕易折斷。

  思及此,他不禁又鬆了些許力道。

 「……要殺妳根本不難,可妳真沒想過為自己而活嗎?」

 「我沒資格。」

 「誰管妳有沒有資格?我只要妳回答想不想繼續活下去!」

  若是她真一心求死,那今日在街上她就不會說那些話了!那些很顯然並不只是為了她娘,而是她本人的冀望!

 「若是不甘心,那就活下來!妳的命是妳的,沒有人有資格決定妳的生死!更別提什麼資格!」

  冥斗一甩手,人便從炎罪的身上移開,然後賭氣似的坐到一旁,等待對方的接下來的反應。

  炎罪沉默了許久,顫抖的雙唇開開闔闔了幾來回後,好不容易才將破碎的言語一一組織起來。

 「……從沒有人教我要活下去。」

  她的聲音帶了點哽咽。

 「娘也沒說過,她對我從來都只是愧疚……大家都巴不得我死。」

 「……」

 「這讓我怎麼敢想活下去?」

  說著,淚水不禁奪眶而出。炎罪不斷抹淚抽泣,同時也壓抑著到嘴邊的嗚咽聲。

  至此,冥斗望著不敢哭出聲的炎罪,說不感到愧疚絕對是騙人的。

  當一個觀念根深蒂固時,要改變,很難,因為那正意味著要將長年構築自己世界的其中一支支柱擊毀。

 「若是我娘不在了,而你還是回不去的話,屆時,你就殺了我……」

 「……」

 「請放心,不會讓你等太久的。」

  王容君的情況其實不管是炎罪,還是她本人都十分清楚,長年的病痛與惡劣的生活環境,早就讓那具纖弱的身軀不堪負荷,只是誰都不願去說破罷了。

 「……我絕對不會殺妳。」

  冥斗緊握起拳,繼續說道:

 「就算那樣真能回去,我也不可能那麼做。」

 「……」

  面對冥斗那堅定的語氣,炎罪不禁屏住了氣息。

 「我沒有理由殺妳,其他人更是沒有資格,所以,妳給我活下去,活給那些要妳死的人看。」

  冥斗一邊說著,一邊伸手拉起了躺在地上的炎罪。藍色的雙眸與之對視,可這次炎罪卻不感到害怕,反倒有種安心感──甚至是救贖。

  至此,溫熱的淚水不禁再度湧現,撲簌簌地沿著她的臉頰滑落。

 「我真的……可以嗎?」

 「為什麼不可以?」

 「……謝謝。」

  她一邊啜泣,一邊說著。

 「真的……很謝謝你……玄公子。」

  這是第一次,有人不對自己抱持敵意。

  這是第一次,有人教她活下去。

  儘管對方才與自己認識幾個時日,但她卻在這個人身上得到了許多從前未有的事物。

 「……謝就謝,可妳能不能別再哭了?

  見對方越哭越兇,那張臉龐也已經哭到有些亂七八糟,冥斗不由得感到苦惱。這人怎麼說哭就哭,眼淚像個自來水似的流個不停?

  面對一直在哭的女孩子到底要怎麼處理,他不會啊!

 「不好意思造成你的困擾了……」

  或許是感覺到了冥斗的困窘,炎罪在道完歉後便胡亂地用衣袖往臉上抹了幾下,殊不知,在方才抹淚時,連帶把一些塵土也給抹上了。

  冥斗見狀,隨即出言提醒對方,但眼看著她越弄越糟,他也不禁無奈地伸手為她抹去。

 「別動,越弄越髒。」

 「呃……」

  感受到那微涼的溫度接觸到自己臉頰,炎罪的身體不自覺地為之一震。她害臊地漂移著視線,不敢直視對方,只可惜,眼前這個人根本沒察覺到她的窘態。

  在將塵土抹去後,冥斗又凝視了炎罪一會兒,而後開口:

 「喂,我有問題問妳。」

 「什、什麼事?」

 「你到底叫什麼名字?」

 「……我?稱呼我為炎罪就……」

 「我是在問妳的名字。」

  炎罪話還沒說完,便硬生生地被冥斗給打斷,其中的語氣甚至不容人打馬虎眼。這讓她有些錯愕,畢竟就連她自己,也都快要將自己最原本的姓名給遺忘。

  她沉寂了一會兒,試圖讓那卡在喉間、令她感到有些陌生的字詞從嘴裡吐出。

 「我叫……司馬雩安,舞雩的『雩』,平安的『安』。」

 「喔……那為什麼其他人要叫妳『炎兒』?」

  記下她的名字後,一個疑問也同時浮現腦海,於是冥斗困惑地摸著下巴提問道。

 「因為我的乳名叫祭炎。」

 「那我以後就叫妳司馬雩安?」

 「誒……」

 「不行嗎?」

  冥斗微微歪過頭,凝視著炎罪──也就是司馬雩安,等待她的回覆,可這卻看得她整個人十分心慌。

 「沒、沒那回事!若是玄公子不嫌棄,就直接喚我雩安罷。」

 「既然如此,妳就直接叫我冥斗就好。老是玄公子玄公子的叫,讓我覺得很不習慣。」

 「……好、好的!」

  在聽完冥斗所說的話以後,朱色的眼瞳一瞬間閃過一道興奮的光芒。望著她隨後露出的笑容,冥斗有些不自在地問:

 「妳在笑什麼?」

 「啊,呃……我只是…覺得這樣互叫名字好像朋友,就和娘與陳叔一樣。」

 「朋友?」

  冥斗不自覺地蹙起眉頭,再次複述從雩安口中而出的詞。

 「對、對不起,我太得意忘形了……」

  見對方似乎有些不愉快,雩安急忙低頭連連道歉,可語氣與表情卻怎麼也藏不住心裡頭那股失落感。這一切看在冥斗眼裡,自然惹得他不禁有種罪惡感。他焦躁地搔了搔頭,而後投降似的說:

 「……算了,隨妳怎麼想。」

  語落,雩安先是錯愕地瞪大雙眼,而後像是得到什麼寶貝似的,再度展露笑顏。

 「嗯!之後還請多多指教,玄……冥斗。」

 


嘿,在一堆申請大學的「大戰」結束後,我終於回來惹~~

這次又是久違的更新了,大家有木有想我呀呀啊啊啊啊啊~~(並沒有#

老實說,寫完這章的時候,我只覺得......

我快死了

撇除掉真的太久沒寫導致手感生疏、結構不穩,以及語句表達導致的劇情進展速度什麼的(等等,我這毛病似乎真的有點多??

關於本章的結尾,我卡得真的超!極!久!

在炎兒報出自己的姓名後,冥斗到底該有什麼反應呢?我的腦中一直只有「嗯,然後呢?」的想法啊啊啊!!!

在反覆修改後就變成現在這樣惹(´・ω・`)

整章下來,我自己都覺得我把角色的性格給扭曲了,我這親媽當得真失敗

真希望我能快點把手感和靈感找回來啊啊啊啊!!!!(痛哭流涕

喔,對了,其實啊~我在看到夜櫻的留言時,差點就把嘴裡的水給噴出來(髒#

當下的我是這樣的:臥操啊啊啊!!居然有人真的看透了我的套路啊啊啊!!!雖然說偷看有點不對,但基本已經講對了啊啊啊!!

然後我又看了一下留言時間......

對不起,我真的太久沒來掃我家塵埃,導致荒廢已久甚至連別人有來留言我都不知道

最近比較沉迷畫圖,所以就很少來碰痞客邦了(乾#

所以我甚至在想要不我再搞個比較常用、放圖方便的地方(´・ω・`)

一是FB搞個專頁或社團,隨便來玩玩聊天,不然就是直接加IG什麼的......雖然我很少用IG(被毆#

大家覺得勒?

 

好噠,這次更新總算公布了炎兒的姓名,心裡的重擔(?)也算是放下啦~

最後,附上一點小塗鴉作結吧~

若是論以動物來形容的話,咱們雩安肯定是小白兔!然後冥斗大概就是孤傲的一匹狼!

唉呀,狼和小兔子的組合還真刺激,想想真是有點小興奮(ノ∀`*) (啥鬼#

PhotoGrid_1495178001198

PhotoGrid_1495177933124  

冥斗表示:為什麼我明明沒幹嘛卻總是像壞人一樣啊?.....

若妍:大概是因為你和親媽我一樣,長的一副凶神惡煞樣吧(不對#

arrow
arrow
    文章標籤
    原創 絳蓮印
    全站熱搜

    若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